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05

泰因闲闲地瘫在一旁的花坛沿上,看着那帮孩子互相比斗。她百无聊赖地揪着一旁自己随手催生的玫瑰花藤,慢慢打了个哈欠。让她做教练,她能教他们什么?怎么使阴招,还是怎么从规则底下再网出一条路来?说到网,她倒是会这些琐碎技巧,不过教这些天之骄子捕鱼——算了吧,泰因想,还不如什么都不教。不言之教嘛。 

这都是因为贾瑟敏,泰因那个死心眼的朋友,当初泰因说“让我打份工混混时间”,她就真的介绍泰因来她所在的学校应聘做个助教。泰因当时问她,我要是个注销了身份的逃犯可怎么办?过了几天她才说,看情况吧——她看起来可是在认真考虑这件事了,差点没列出张树状图,甲乙丙丁地分情况给泰因提供建议。 

“老师!”路过的学生向她打招呼,他们三三两两地走在一处,神情好像都很觉得泰因厉害。其中那一个个子最高的女生被拱出来问她:“老师,我们押了你赢呢!到时候给我们看看你的次成植行吗!” 

泰因向他们摆摆手:“再多押点啊。” 

因为我押了自己输嘛。 

眼见自己的便宜学生们嘻嘻哈哈地走了,泰因才继续漫无边际地发呆。她可不多好心,作为比赛一个相当的热门人选。她直到现在也只劝告了自己的茉莉朋友别押自己——是因为担心贾瑟敏到时候付不起两人的房租和她店铺的租金,她还得自己垫上。 

至于为什么别押自己,这个就更简单。余光里瞥见一个面容明显稚嫩的小姑娘走过去,泰因饶有兴趣地看着她踩着军鼓一样硬邦邦的步子,肩上鼓囊囊、撑开四个棱角的双肩包也随着一抖一抖,她却半点不因为这重量把肩背驼下去,而是矫枉过正地连下巴也向上抬,自己把马尾辫扬出冠冕的架势来。她——这个不具名的常青藤姑娘、一匹年幼的黑马,才是泰因看好的冠军。 

无他,并非是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,只是泰因把他们择取最后的楚门的偏好摸得是一干二净。就比如郎筠,自被选中、站到目光聚成的断头台下时,所有人都以为她的命植是松、柏、槐,但实际上,她的雏菊都甚至只是残株,蔫答答的,和郎筠本人的气魄比起来就更显得可怜。而那个常青藤姑娘,她曾昂着头对好奇的目光讲,自己因为付不起学费连连跳级,但是,她“已故”的祖父却是恶名昭著的激进基因精英论者、富豪,多起针对非成植人的恐怖袭击“清扫”都是由他资助甚至发起。 

基因、家世,他们惯爱选择君主、选择让他们以为自己持达摩克利斯之剑的王。不过当然了,那些蠢货—— 

泰因嗤笑,她不怀疑常青藤也终有一天能学会像郎筠一样,自己牵着那根细丝,悠悠扬扬地给自己织起王座。郎筠选择了自己公布自己残植的基因缺陷——即使她从来都倡导基因平等,这还是引起了轩然大波,就像邻星总得白人直男来宣称平等一样——然后以如常推进的铁血手腕告诉所有人,她仍然并且永远不是他们的芭比。 

她的追随者们的反应各异,最夸张的(也许不是这个,只是唯独这个轰轰烈烈地一直闹到了泰因眼前)当属一个疯狂科学家、狂热的精英论和完美主义者。她自己保留着郎筠的组织液,以此为蓝本制作了基因重塑的药剂并拿这些药液袭击了郎筠。整件事中最疯狂的当然在后面:表面上她被依法交往上级处理,但郎筠留下了她,甚至同意作为她的实验对象,让她继续自己的发明。后续有一次战争里郎筠用上了又引起一系列麻烦的藤蔓,就是这个科学家的壮举。 

不过,药剂的效果可全然不完善,大概是在郎筠的选择下,一直到死,她都只强化了根茎,花却仍弱到会被当成是泰因的次成植。 

仍然发着呆,泰因手上一不小心用了力,玫瑰花瓣潮湿的汁液在指尖漫开。泰因不慌不忙地抹开那块水色,自从郎筠死后,她就变得清闲起来,只是最近又要再忙了——她正打算重操旧业,继续做那个影子,这次大概是常青藤的影子。 

至于怎么做?一个负责愤怒和憎恨的影子可不需要光明正大,泰因正打算今天晚上,去见一见比赛新上任的负责人,那个制服领口系到鼻子、鼻子又翘到天上的马蹄莲。

06( @门 )

借着月色悄无声息地踏到那个马蹄莲的房间里,一个算是比较华丽的木雕桌子,上面摆着一个有金色框框的照片,照片里是一个笑得很开心的少女,和另外一个你在熟悉不过的人“或许吧。”你记得郎筠与你说过,那个少女是他加入军队最初时间的是最好战友,“竟然是朵高傲的马蹄莲吗?”你不禁自问道,你最认可人,竟然是这个样子。

你和那个少女接触过,那个少女的名字叫做芊芋,他的命植是一朵紫色发黑的马蹄莲,强壮的根系,变异的巨大花瓣,在黑暗中吞吐着墨汁就像有个在呼吸的嘴巴,在你的眼底贪婪,而不知节制,“喂,你是谁?干嘛来本大小姐的房间?”而讽刺的是拥有这个半生体的人,在现实生活中却是一个穿着蓬蓬裙的小公主,你看着面前为了居高临下,用鼻孔对着你的人,不惜在脚下踩了一个哦不是两个板凳。

“你就是芊竽。”

矮下身子,一条腿劈向凳子同时手中的刀刺向面前的人,这是你在那个人手下学会的唯一招数,玫瑰的藤曼,意图攀上马蹄莲的花蕾。

“哇,好过分。”

面前的小家伙身体以一个不可思议的姿势,向后翻去,借着双手,以一个近乎优雅的姿态,坐在床上,你连忙撤回玫瑰,然后又退后了几步与面前的人保持距离,她的脸上露出玩味的笑容,小手指不断的揉搓着自己无名指的侧面:“大姐姐好过分。”可爱的声音在黑夜中显得十分的诡异。

“想来你家讨杯茶喝,不过现在不用了。”身体不留痕迹的向后退。

“诶大姐姐有人托我给你一封信,本来是想给大姐的带过去,不过既然大姐姐都来了,那就现在给你吧。”她从床上跳下,然后一只手拎着裙子,然后蹦蹦跳跳的走到你的面前,从那个华丽的木雕桌子里,抽出一封信。

再递给你时,她还乖巧的眨了眨她那双对于正常人说大的有些恐怖的眼睛。

“哈哈,谢谢你哈”你有些尴尬的笑了笑,却用玫瑰的荆棘护好了那朵快要凋零的雏菊。

“啊啦啦,人家好困,你一会儿出去之后帮人家把窗子关好。”说罢便翻身上了床。

回到办公室,这个时候贾瑟敏一定还没有睡觉,她的精力就像她的命植一样,仿佛永远用不到头。她会在两个人腾出来的客厅里,一边看着无聊的综艺节目,一边练着军体拳。也许会边练边骂,光在旁边细数就能知道,今天又是哪个小兔崽子惹她生气了。想起这个唯一的朋友,泰因唇角就忍不住勾起笑。

躺在两个人合买的摇椅上,借着幽暗的灯光打开信纸,信纸上有些让人作呕的血腥味,这些你再熟悉不过了,不过令你不安的,是那种淡淡的菊香。

“泰因……”入眼的便是两个你再熟悉不过的字体,你惊了一下,手就是像瘫痪了一般,难以控制,你忍不住的把信向下拉扯,然后便是一条条基因代码,最后你颤抖的把信纸塞回信封里,然后放在胸口,泪腺开始了它的工作,你本来都要快以为它退化掉了。

07

比赛的进程如泰因预想般推进。她看着,稳坐在自己那个空降名额上,看着常青藤姑娘一路摸爬滚打、每天过关斩将地向上行,每一次作为胜者向全场致敬时都站得很铿锵。不管受了多少伤,之前还走不走得稳,她都要脚跟一并,抹掉眼周污迹和血,抬起下巴,用一双黑而透彻的眼睛昭告地审视着众人。泰因几乎在那双眼睛里看得到她战鼓一般擂击的、永远不知疲倦的心脏。

然后当然,到了泰因要和她来一架的那天。

为了不把那一朵颤巍巍的雏菊暴露给这个正直过头的小天才,泰因始终没有使用自己的命植来攻击。真是可惜了她成株的玫瑰花茎,那荆棘用着可比自己现在手里拎着这根鞭子方便多了。想着,泰因甩了甩手腕,长鞭扫过地面,硬金属鳞片似的连结发出蛇一样嘶嘶的声响。对面常青藤——她叫金心,金心常春藤,其中观赏价值很高的品种。她自己未必喜欢这个释义,但是泰因能说什么呢?毕竟她那么年轻,又愚蠢,只是她好歹是有确实的观赏性——狼狈地闪躲了一下。

泰因才发现,金心的常青藤也迟迟没有出现。泰因想起她这几场确实时用时不用。为什么?一三五二四六,还是泰因是她第几十几位幸运对手,得到了什么样的优惠……不着边际地想着,泰因动作不停。这种战斗对她来说几乎是本能,只要她不刻意地去让自己往郎筠教会她的、堂堂正正的模板里套,她就可以——允许她说的故弄玄虚些——呼吸一样地让别人流血。虽然没了自己的玫瑰,效力大概削了小一半。

“你的常青藤呢?”泰因问她,像是闲聊一样,“百爪蜈蚣,是吧?”是对那种植物的调侃,虽然与金心本人所差甚远。

“你没有用你的植物。”金心拿手里的刀挡开一记攻击,那绝对是她现摸的武器,同时解释道。

“所以你也不用?哈,”泰因说,“——公平竞争?”

“如果我倡导平等,我就不该用自己成植的力量凌驾于非成植之上。”

“意思是,你是默认其他植种不如成植强大了?”泰因问,鞭尾戏弄地在金心脸颊留下一道浅浅的血痕。

“那是一种力量,但……”下一鞭被金心用手接下了,泰因几乎要觉得她疯了,金心挽上鞭子,把它卷在自己手上——只要泰因一用力,她那只手就可能被片片锐利的鳞甲搅下来。泰因随便说了些什么,一些嘲讽的话,反正她也不那么在意,她手上象征性地拉了拉,嗤笑道:“小心点,小天才。”

金心脸上出现些痛色,她没有松手,而是向泰因的方向冲来,一边与泰因近身缠斗起来,她继续地反驳着。看起来,她对这场辩论的重视不亚于对打斗本身——虽然除了她们彼此,没人听得到这争辩的内容,而泰因也不过是随便说说话。

“你在混淆概念!”终于,金心说,即使明显落在下风,终于想出了说辞还是让她露出了一点得色,“是否强大和应不应该拥有权利是两码事。”

“我可没说,”泰因说,“是你自己默认我说弱小就意味着我要否定谁的权利。”

“因为现状就是如此——”

“是啊,太对了。现状如此,在这和我争辩,再输掉自己的比赛对这可不会有什么帮助。”

“我有自己要坚持的东西。”金心宣布,“我不可能因为胜利就不择手段。”

“……这对你、对你的平等都没好处。” 泰因说,几乎想笑出声来。她难得耐心地规劝什么人,“这、所有的一切。如果加入你的平等意味着放弃自己拥有成株能获得的便利、失去自己与生俱来就能凌驾于人的力量,你会失去所有盟友的。小天才,快乐王子的心还是铅做的呢。难道你有黑曜石的一双眼睛给他们?”

“不会的。”金心说,似乎惊诧又嫌恶于泰因对人看法的狭隘,“并不是所有人都期望你口中的便利与力量。”

“是吗?”泰因捉到她的破绽,肘击向金心的下腹。同时那根鞭子起了它的作用,从背后扼向金心的肩颈——
 几乎是本能地,金心的常青藤丛丛跳了出来,眨眼间它们缠上那根鞭子疯狂地蔓延,直到围住泰因的手,又向上攀爬起来。

“是吗?”泰因又问。她站着,松开手里的鞭子,任由常青藤向自己的颈间围拢,坦然地接受自己的负局。看看你,我的小天才。

金心手一挣,所有常青藤瞬间凋零,向地面坠落而去。她面色苍白,第一次没有站成盏指明灯,只是凭惯性直立着,紧握的手里有血滴滴答答地流出来,渗满指缝。

08

 

现场的人发出了欢呼声,金心被送到了医务室救治

“喂,你这么做真的好吗?”贾瑟敏靠在墙边,低下头,看着正低着头,双手手指相对的你

“她更适合不是嘛。”空中是很清淡的茉莉香,你猜是贾瑟敏刻意,封闭了自己的香芯“茉莉挺好闻的。”你抬起头,脸上露出了一个无法分辨意义的笑容

“呵。”道“你这个家伙。”

“嗯”茉莉香像风暴一般,狂野的向你席卷而来,泰因自觉的自己很喜欢和贾瑟敏相处,贾瑟敏她很聪明,虽然有的时候脾气有些不好,但是知道什么该问,什么不该问,话题的尺度永远都把握的恰当好处。

“你这算是报复么”满鼻子都是茉莉的香气,仿佛心肺也被茉莉侵染了般,但是却格外的安心。

 

“嗯~她果然会那么做。”穿着草莓系裙子,把头发扎成两个高高的马尾,脸上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”你说又何必呢?”把糖,全部丢到咖啡里,然后看着旁边的照片,笑容逐渐淡去。

“阿君。你还好吧?”芊芋趴在床边,两只手死死的抱住,躺在床上脸色苍白的少女,的胳膊,脸上是难以掩饰的憔悴,两颗漂亮的眼睛上面蒙上了一层薄雾

“我没事儿。”郎荺睁开眼睛,扎着点滴的手,揉了揉芊芋的脑袋

“太好了” 芊芋脸上出现了一抹抹薄薄的红色,“我。。我给你带了营养剂”很快,从床上蹦下来,转过身去,低着头不停地翻着自己的包,眼睛上的薄雾凝成水珠,划过脸颊,从下巴落下来“他们真的好过分。。。竟然对阿荺做。。那。。那种事情。”

“我没事儿了”伸手拉了拉少女的裙摆,脸上尽是无奈之色。

“阿筠是大笨蛋!!!”芊芋蹦下床,把特制的营养剂放在桌子上,然后头也不回,一蹦一跳的离开。

“我绝对。。绝对。。要杀了他们。。竟然敢用我的阿筠做那种恶心的实验。”粉红色的日记本里是这样写的

 

“那你打算怎么办?”贾瑟敏总算是收回了她那压人的茉莉香

"能怎么办?"泰因歪歪头

"你那个小家伙的性格是一定会找你说清楚的。"给面前的人睇过一只营养剂

"那又怎样?"粗暴的撕开包装,一口喝下

"不然我们还能怎么办?"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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